当地时间1月19日，在 TikTok “熄灭”不到24小时内，特朗普发布推文，带来 TikTok 在美国的一线生机。
特朗普表示，将在周一上台后发布行政令，延长禁令生效前的时间，也确认将在发布命令前帮助 TikTok 继续提供服务的公司不会承担责任。他在推文中还提出了一项解决方案：与TikTok当前所有者和/或新所有者建立合资企业，美方在合资企业中持有50%的股份。
发文后不久，TikTok 在美国重新上线，并通过弹窗表示感谢用户的耐心和支持，“在特朗普总统的努力下，TikTok回到了美国！”
在X的官方账号上，TikTok 也发布声明：“经与我们的服务提供商达成一致，TikTok正在恢复服务。我们感谢特朗普总统为我们的服务提供商提供了必要的明确性和保障，使他们能够为超过1.7亿美国人提供TikTok服务，并让超过700万小型企业蓬勃发展，而无需担心任何处罚。这是对《第一修正案》的有力支持，也是对任意审查的抵制。我们将与特朗普总统合作，寻求能够确保 TikTok 继续留在美国的长期解决方案。”
01
在过去几日内，TikTok 在美国经历的起落或许比过去近十年间都要多。
1月10日，美国最高法院举行听证会，聆听代表 TikTok 和其用户的律师辩论，并在17日发布集体意见，认定出于国家安全理由对 TikTok 的“不卖就禁”法案并不违反第一修正案。
同日，拜登政府发布声明重述该法案，并表示“鉴于时间紧迫，本届政府认识到，实施这项法律的行动必须落在下周一上任的下届政府的肩上。”
候任总统特朗普是 TikTok 最后的一线希望，他在18日接受 NBC 采访时表示“很有可能”（most likely）在就任后给予 TikTok 90日的禁令宽限期。
但此时距离特朗普继任还有两天，距离 TikTok 的最后时限只有一天。
1月18日，TikTok 发出声明：“若拜登政府不能立即发表明确声明，向重要服务提供商保证不会执行相关措施，TikTok将令人遗憾地被迫于1月19日停止运营（go dark）。”
当日晚些时候，在最后时限到来前的几小时，TikTok 向美国用户发送弹窗，告知停止服务，同时也已无法在谷歌和苹果应用商店中搜索到 TikTok。包括剪映海外版 Capcut、类小红书图文应用 Lemon8、飞书海外版 Lark、教学应用 Gauth、甚至沐瞳科技旗下数个游戏在内的字节跳动相关应用，也同样在美国下线。
特朗普的发言带来一线生机，但后续要推翻一项两党国会通过的法案，还有更多程序和法律上的问题。行政命令的可能性在最高法院的听证会中也已经被讨论过，结论是即便有暂缓执法的行政令，对服务商来说继续提供服务仍然风险巨大。
02
TikTok 在美国的这场“拉锯战”旷日持久。
第一次关于被禁的行政命令即在2020年由特朗普发出，后因拜登上台无疾而终；2024年4月，《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的应用程序侵害法案》（Protecting Americans from Foreign Adversary Controlled Applications Act）得到国会通过和拜登签署，要求 TikTok 出售给美国公司，否则面临封禁，相关应用商店及云服务商若继续提供服务亦面临巨额罚款可能。TikTok 则以违反第一修正案为由发起诉讼，但被最高法院驳回。当下，新的转机反而又出现在特朗普身上。
在两届总统的轮换之间， 一家公司在美国市场的命运、相关各方的态度，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出售很难成为一个选项。目前据传对 TikTok 美国发起收购邀约的公司及个人包括 AI 搜索引擎 Perplexity AI、亿万富翁 Frank McCourt、Elon Musk 等等，但一方面 TikTok 不止一次重申不会对外出售，另一方面这也并不符合国内关于“限制类技术”出口的监管要求。
几年来，TikTok 一方面采取诉讼、游说、数据合规“德州计划”等方式进行“自救”，另一方面也在持续推动用户增长及商业化进程，不断扩大其市场基础。
电商方面，据数据分析平台特看 Tabcut 数据，TikTok Shop 2024年全球总交易额（GMV）约 326 亿美元，其中美国是第一大单一市场，GMV 约90亿美元，占比约27.6%。据市场研究机构 Emarketer 估算，TikTok 2024年在美国的广告收入预计达到123.4亿美元。这些数据都得益于过去几年间的商业化推进：从无到有的直播和短视频电商路径，以及更多更丰富的商家、服务商、达人生态。
无论在美国市场结果如何，都不是 TikTok 全球市场的终结。以商业化而言，TikTok 在东南亚走得更早更顺利。据 Tabcut 数据，2024年全球 GMV 中，东南亚六国合计约222亿美元，占比达68%。在欧洲和拉美市场，TikTok 电商也正在拓展新的站点。
一个全球化的插曲是，这次封禁事件中小红书成为意外的受益者，获得了大量海外用户。在种种本土化策略还没有来得及发生的空白时刻，人们彼此兴致盎然地分享生活碎片。
但这次关停仍然是出海以及全球化历史的一次里程碑事件，余波或许也会在更多在海外运营的企业上显现。政治立场、文化冲突、数据隐私与安全等等多重复杂因素交织下，国际市场的“规则”更加充满不确定性。这带来的挑战远超传统的市场竞争，而与更多宏观问题紧密相连。
今天谈论“全球化”，也有了更复杂的意味。去海外市场，是探索陌生的新世界，航向前人未至之地；同时也要应对前人未经的复杂挑战，其中一些可能有解，一些可能无解。对全球化的理解和策略可能会因此变化，但寻找新世界的过程，并不会因此停滞。
文｜施忆
编｜Jason
头图｜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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